我的故乡在风景旖旎的县城边,这里群山环绕,四季常青。几条小河汇集冲出一大块平地,县城傍河而建在平坝上,有着山城特殊的清幽恬静,小河带来了无限的生机和乐趣。最让我恋恋不舍是那条东河了,故乡的小河从小城的东边发源,因此被称为东河。

因为从小生长在东河边的缘故,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而又亲近,每次走到河边,仿佛与家人团聚,倾听哗哗流水的诉说,抚摸流水的温柔,是最享受不过了。孩提时,小河边最美的风景莫过于那一道道的梯田,层层叠叠,犹如一步步的天梯顺着山势逐步爬高,自上而下,错落有致,在春光中,梯田里波光凌凌,泥鳅和黄鳝在犁间翻滚,将它们捉起来和着花椒叶做成黄鳝汤,算是小时候品尝到得最好的佳肴了。等到插好嫩绿的秧苗,田间就由昏黄变成了翠绿。田坎上更是一派生机,茅草探出尖尖的头,会扎到你的脚;蒲公英开出金黄的小花,活像一个个小太阳,忍不住采来一朵,其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;桑树也抽出鲜嫩的枝条,枝尖白白的绒毛在阳光里微微颤抖。

人们在小河上游建起一道道的拦水坝,大都是石头垒起来的,水流翻过水坝形成一道道小瀑布,洁白整齐。水坝下必定有一个大水潭,使我们游泳嬉戏的天堂,有时泡上一整天都不愿离去。公路沿河而建,弯弯曲曲延伸到远方,路外的河边上有几个椭圆的深坑是村民用来烧制石灰的,每次石灰窑点火后,河边变得烟雾缭绕,我们在烟雾中奔来跑去,寻找腾云驾雾的感觉,快活极了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石灰窑早已荡然无存了。

东河是我童年最忠实的伙伴,在河里最快了时光,莫过于捉鱼了。那时河水格外清澈,各色各样的小鱼到处都是。斑纹鲜艳的桃花鱼、细长的红尾巴、花斑条纹的小麻鱼儿、灰色的土鱼、蛇形的钢鳅,它们在夕阳中常常跃出水面,好像时时刻刻吸引着我的目光,充斥在脑海里。我们选一个鱼多水浅的小水滩,在水滩上游用石头和水草拦一个小水坝,下游的水越来越浅了,鱼儿就开始惊慌失措,四下乱窜,我们只需用手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捧起来放进小水桶里,静静的欣赏这些俘虏四处碰壁,在暮色里满载而归。

随着砍伐的不断加剧,夏天的小河在暴雨过后洪水一次比一次汹涌,最终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后山洪暴发,肆意的水流吞没那一方方整齐的梯田,老麻柳树被连根拔起,朝夕相处的铁索桥瞬间灰飞烟灭。奔腾的洪水如同千军万马,呼啸的冲向远方,震耳欲聋的水声仿佛愤怒的咆哮,河边泛起层层白沫,让人心惊肉跳。洪水最终退去了,原本温柔美丽的小河变得满目疮痍,只剩下河中间的大石头,在烈日下反射着白花花的毒光,似无数怒视的目光。曾经游泳的水潭、放牛的洼地、乘凉的柳树、洁白飘飞的芦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,一起消失的还有父亲经营多年的一亩多沙地。

随着退耕还林落实,山间绿荫覆盖,一道整齐的河堤犹如巨龙守护着层层叠叠的梯田,田里的油菜花,竞相绽放,汇成一片金色的海洋,每一朵花仿佛一张张丰收的笑脸;河边的麻柳树又茂盛起来了,如伞如盖,挺直了身躯在轻风中颔首微笑;小河边野花多了起来,点缀在草丛里如同满天星斗;河水更清了,几十年未见的小虾在水草中好奇的探出脑袋。夕阳中父亲又开辟了一小块沙地,仔细的梳理着杂草和石块,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朋友,找到了心灵的慰藉。去年冬天,厚厚的冰铺满水面,在阳光中反射着点点银光,几个好事的孩子,搬起石头砸向冰面,溅起朵朵水花,露出胜利的笑容,在笑声里我好像又回到那捉鱼摸虾,游泳溜冰的童年时代。

美丽的东河,你是我五彩童年的摇篮,你见证了故乡几十年的变化,你更像一位无私的母亲,哺育滋润着故乡的万物。但愿在你我的努力下,你会变得更清,更美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