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宁陕)何恒蕊

 

难看是一个人的名字。当地有个习俗,孩子刚出生的时候,家人为了好领,便给他(她)起一个“贱”名,来保佑他们以后健康成长,如:孬娃、哈娃、坏娃、狗娃之类。“难看”就是家里为了他将来长得更加好看,在婴儿时给他取的名字。其实难看并不难看,他中等身材、油麦色的脸庞,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透露出农村人少有的精明。难看家居住在离县城十多公里外的一个村,两个孩子还小,由于缺资金、缺劳力,仅靠种地来维持全家温饱,是全村公认的贫困户。

“近年来,党和政府为了让贫困地区的群众尽快脱贫致富,争取了很多项目鼓励贫困户发展产业、促进增收。如果有想发展产业项目,但是缺少资金的贫困户可以到镇上申请小额扶贫贴息贷款。”经常听到镇村干部对群众的这些宣传,难看不禁在心里盘算给自己找一个发展项目,搞一些多种经营生产,来增加家庭收入,让老婆孩子们过上好日子!

难看的媳妇也是勤快人,她说:“我们不是承包了3亩多平地吗?家离县城也近,不如建几个大棚种些蔬菜,大棚菜上市早,价格也高。”他们算了一下收支帐,一个大棚就算赚一万块,搞上三个大棚,一年就有三万元的收入了。苦干几年,我们也到县城买房!”俩人算的高兴,心里乐滋滋的。媳妇说:“那你明天就去找一下镇上的领导吧。”难看说:“行!”

第二天难看就来到镇政府,把自己的想法跟领导讲了一通,当即得到了领导的支持,让他到信用社办理一万元扶贫贴息贷款,作为建大棚的启动资金。

难看怀揣着一万元贷款,兴高采烈地来到县城,想购置一些建蔬菜大棚的薄膜、塑料、钢筋等材料。他从上街转到下街,挨个向商店打听、问价,生怕自己把东西买贵了吃亏,要货比三家他才放心。难看家住的虽然离县城不算太远,但他去的很少,何况衣兜里还揣着一万元现金,他时刻担心着这笔钱,并不时地伸手摸摸钱是否还在衣兜里,生怕丢了、或被别人偷了,总之他这一举动,给人留下一种不自然的感觉。

当难看走到县城下街的一个小巷口时,突然遇上了两位民警打扮的人,叫住了他。难看先是一愣,然后镇静下来问有什么事,其中一位矮个子的人说:“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民警,最近县城有一帮窃贼偷了附近小区几户人家的钱财,我们正在追查。”难看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衣兜,他这一小小举动没有逃过矮个子人的眼睛,矮个子人接着说:“你衣兜里揣的是啥?”难看很相信面前的民警,便理直气壮地说:“我刚贷了一万元贷款,准备建蔬菜大棚,今天到县城来买点材料。”矮个子人说:“那让我们看看你的钱是不是前两天小区丢失的那些钱。”难看犹豫了一下,不情愿地把钱从口袋里取出来递给他们。矮个子的人把钱接过去看了一下,又递给他身边的高个子同伴,让他再细检查一下,高个子的人看过之后,又将这一万元现金还给了难看,让他揣好,不要让窃贼盯上了。难看接过钱揣进衣兜,两人就迅速走了。

难看又问了几家农资商店,都说等两天他所需要的材料才能进回来。考虑到家里还有一些农活,难看也没在县城多呆就返回家中,将那一万元现金锁进了自己的柜子里。

大约一个星期后,媳妇说:“听说县上农资商店把建蔬菜大棚的材料进回来了,我们今天就去买吧。”难看打开柜子,取出钱递给媳妇,媳妇接过钱一看,发现除第一张和最后一张是百元人民币外,中间夹的竟然是一沓白纸!媳妇把钱递给难看问:这是怎么回事?难看把这沓钱看了又看,才明白是被伪装的民警骗了,当时就傻了眼,一下气倒在地,晕了过去。乡邻急忙把难看送到卫生院,医生检查后让住院治疗。

媳妇把这一情况反映到派出所,民警同志热情地接待了她,并且表示一定将诈骗犯绳之以法,追回他们的损失。难看的贷款被诈骗这一情况传到镇机关后,镇党委、政府的领导高度重视,发动机关干部和社会各界捐款,很快就筹集了五千元。那两个诈骗犯在另外一个案子翻了船,交待了诈骗难看一万元的事实经过,公安机关也如数追回了这笔钱,送给了难看。

难看得到这两笔钱后,精神大为好转,当年就建起了五个蔬菜大棚,并且不施农药化肥,全部使用绿色农家肥精心管理,得到了大家的好评,还被指定为镇政府机关食堂的定点供应商,第二年他就走上了致富路。村上群众在他的带领下,百分之八十的农户都种植了大棚蔬菜。由于他们村的蔬菜绿色环保、物美价廉,又有一定规模,吸引了很多外地客商前来采购,不久全村因种菜出了名。

后来大家推选难看为村主任,难看是越来越好看了!

 

大刘相亲

(宁陕)张星

 

     朋友大刘今年33岁还没结婚,急的刘妈妈天天唠叨,拜托亲朋好友给大刘介绍女友。大刘隔三差五的就要去相一回亲,可每次相亲的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,不是嫌大刘没钱,就是嫌大刘没权。

前不久大刘的二姨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,大刘格外重视,见面前大刘还专门花了2000千块钱进行了约会培训。

见面那天,大刘按老师的指导,特意穿上铮亮的皮鞋,一身西服显得也很飘逸帅气,手捧一把鲜花如约而至。不一会儿,一个女子向他缓缓走来。你好,是大刘吧,我是小琴。你好,我是大刘,请坐请坐。这时的大刘心里暗自窃喜,长得够标志呀,符合自己想找的类型。大刘连忙送上鲜花,小琴客气的说了声,谢谢。点了咖啡后两人就聊了起来。他们聊了各自的爱好,文学,电影等等,氛围融洽,相见甚欢,女孩对大刘的印象非常好,便约定下周末去海边玩。

到了周末。一大早,大刘就开着朋友的丰田霸道车接小琴去海边玩。小琴上了车,他们一路风驰电掣的奔向了目的地。很嗨的玩了一天,最后依依不舍的送小琴回家。临别时,小琴指着那辆车问,大刘这车是你的吗?大刘心想不能让女孩看不起自己,便说,是的。小琴笑着和大刘挥手再见。

回到家里,大刘正兴奋地向二姨汇报今天去海边玩的情况,突然收到了女孩的短信:大刘,你什么都好,就是不诚实,那车明明是我们老总的,你却说是你的……

大刘一下僵在了原地。

 

  

 

(宁陕)陈明安

 

在十几个单位二十余人的政务大厅里,身穿警服的薛静浩无疑是与众不同的一位。

说薛静浩与众不同,是因为政务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多是些年轻人,年龄最大的也不到四十岁。而薛静浩,已经五十九岁了,长时期从事公安工作,使他头发花白,显得有些苍老。

政务大厅里的人多,就热闹。薛静浩是那种很安静的人,加上年龄比别人大了很多,当别人在快下班忙完手头工作聚在一起闲聊时,他就静静地坐在那看书。别人偶尔讲个笑话,也能引起他的注意,他也笑。

薛静浩是个很随和的人,无论是对大厅的工作人员还是前来办事的群众,总是面带笑容,和蔼可亲。大厅里的人,都亲切地称他薛叔。

到政务大厅工作以前,我对薛静浩不熟。因为我和他的办公桌紧挨着,慢慢就熟了起来。闲暇时,也会聊聊天。

我爱凑热闹,但话少,原因是我嘴笨,不善于言辞。我与薛静浩有一个共同的爱好,那就是看书。手头没有工作时,我俩就各自捧着一本书,精彩的部分,还会交流交流感受。

我常看的书是《小小说选刊》,见我看得起劲,薛静浩也拿去看,时间长了,竟也喜欢了该书。

对于薛静浩的情况,我知道的不多。他不是本地人,是当兵转业后来到宁陕工作的。据说,年轻时,薛静浩过于耿直,在政治上一直没能有很大的进步,只当过派出所的指导员。但他的业务技超强,破案是一把好手,立过六次三等功,一次二等功,得到过省级、市级、县级的很多荣誉。

上了年纪后,薛静浩就申请在政务大厅办证岗位上工作,负责户籍业务办理。

一天,快下班时,我正忙着,突然发现薛静浩情不自禁的乐了。我一看,他正在看《小小说选刊》,其中的故事把他逗乐了。我问,薛叔,乐啥呢?薛静浩说,一会你看看这篇小说,真有意思。我拿过来一看,是一篇写初恋的小小说。看完,我也乐了。

我望着薛静浩,忽然对他说,薛叔,你给我们说说你的初恋吧。我的话一出口,旁边的人几个人就随声附和,围了过来,让薛静浩说说他的初恋。

薛静浩扫视了我们一下,我哪有初恋呀,没谈恋爱就结婚了。我说,不信,就算没恋爱,不可能没有遇到过一个心动的姑娘吧?薛静浩见我这样说,心动的姑娘,倒是遇见过,可真是没恋爱过。说说,说说,大家齐声嚷嚷道。

薛静浩把身子轻轻地挪了挪,用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说,其实,说到那个姑娘,现在也该是老太婆了,至今我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。因为她家在河上摆渡,我在心里就叫她摆渡姑娘。我的老家到宁陕,有一条河是必经之路,河有十几米宽,没桥,过河就靠摆渡的船。我第一次见她,是乘她摆渡的船。那是初夏,她穿一条粉色的上衣,一条蓝色的裤子,扎着两条麻花辫,阳光般的笑容,就和你们当中有的人一样。当时,她一边摇船,一边轻轻地唱着歌,身子轻轻地摇摆,虽说是素颜,却也是美极了。众人的笑声打断了薛静浩的述说,薛静浩呷了一口茶,又说,船上几个小伙子都盯着姑娘看,盯得那姑娘不好意思了。我插言到,其中还有你吧!薛静浩佯装挥手打我,没大没小的。赶紧说赶紧说,有人急不可耐地插言到。薛静浩又说,半个月后,我又一次需要过河,因为想见她,就在渡口等着,直到上了她的船。在船上,我有几次想去问她的姓名,结果没勇气。下了船,我是一步一回头,直到她的影子完全消失。于是,我心中就有了想见她的悸动,很是强烈。有一天夜里,我做梦梦到了她。那是一个奇怪的梦,梦里她被坏人推下了河,在十五公里以外的地方找到她的遗体的。梦醒了后,我特别难受,就想去看她。因为侦破一个案件,我是在做梦半个月后回去的。等了许久,没有见到她,我向周边的人打听才得知,她出嫁了,出嫁的时间,就是我做怪梦的前几天。薛静浩搓了搓手,这就是我的初恋,其实,也不是初恋,就是一场美丽的遇见吧。

我说,薛叔,那你和婶呢,怎么走到一起的?薛静浩冲我一笑,我那时年纪不小了,是奉命成婚的。我们又笑。

我说,你和婶挺恩爱的呀!薛静浩说,我们那个年代的人,哪像你们这些个小年轻,整天情呀爱呀的,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,就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。

我说,渡船,我还没坐过,就是电影电视里看过。摆渡,挺有意思的吧?薛静浩说,我们老家河多,桥少,摆渡的人也多,我也会摆渡。说白了,人生就是摆渡。有的人,一生平平稳稳的就到达了对岸,而有的人会掉进河里挣扎着爬起来或平安或残缺的到达对岸,还有的人,掉入河中,就会爬不起来,永远无法到达对岸。

薛静浩的话,让我们几个人都陷入沉思中。

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下班咯,众人纷纷散去。

我拿出手机,发了一条 “今晚有事,不见面了”的信息,走出政务大厅,一弯浅浅的上弦月已挂在了天边。